郁达夫原名郁文,字达夫,浙江富阳人,1911年起开始创作旧体诗,向报刊投稿。1912年考入之江大学预科,因参加学潮被校方开除。1914年7月入东京第一高等学校预科后开始尝试小说创作。1919年入东京帝国大学经济学部。1921年6月,与郭沫若、成仿吾、张资平等人酝酿成立了新文学团体创造社。7月,第一部短篇小说集《沉沦》问世,在当时产生很大影响。
1922年3月,自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归国。5月,主编的《创造季刊》创刊号出版。7月,小说《春风沉醉的晚上》发表。1923年至1926年间先后在北京大学、武昌师大、广东大学任教。1926年底返沪后主持创造社出版部工作,主编《创造月刊》、《洪水》半月刊,发表了《小说论》、《戏剧论》等大量文艺论著。
1928年加入太阳社,并在鲁迅支持下,主编《大众文艺》。1930年3月,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,为发起人之一。12月,小说《迟桂花》发表。
1933年4月移居杭州后,写了大量山水游记和诗词。1936年任福建省府参议。1938年,赴武汉参加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的抗日宣传工作,并在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大会上当选为常务理事。
1938年12月至新加坡,主编《星洲日报》等报刊副刊,写了大量政论、短评和诗词。1942年,日军进逼新加坡,与胡愈之、王任叔等人撤退至苏门答腊的巴爷公务,化名赵廉。1945年日本投降后被日军宪兵杀害。
郁达夫幼小失怙,家境贫穷,从小就经历过的人生悲苦养成了他忧郁敏感的气质,乃至他在自传中,把自己的降世称为“悲剧的出生”“觉得人生一切都是虚幻,真真实在的只有凄切的孤单”,他似乎天性易于感受落寞颓唐的情调,郁达夫并非是一味经营自己狭小天地的颓废者,他对祖国及中华文化的命运时时以心系之。昔日强大的泱泱大国和辉煌一时的传统文化已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。“九一八”事变以后,日寇步步紧逼,北平的陷落不过迟早的事。《故都的秋》写于1934年8月,三年后的8月14日,北平失守,郁达夫不经意中为一座历史名城唱了一曲凄恻的挽歌。此生如寂的人生孤寂感,本来就最容易为萧索的秋天所激发,更何况在这多事之“秋”?
《故都的秋》里颓唐的情调,首先表现为“悲凉”的氛围。“北国的秋,却特别地来得清,来得静,来得悲凉。”“我的不远千里”仿佛就是为了来饱尝这种悲凉。落蕊寒蝉,凉风秋雨,不惟北国独占,江南也有,“可是色彩不浓,回味不永”。在古者,寒蝉的残声处处可闻,槐树的落蕊满街都是——不胜浓郁的悲凉!作者“不逢北国之秋,已将近十余年了”。今朝相逢,该是怎样的惊喜呀!然而,古城与历史赋予它的文明似乎在时代风云和战争的硝烟中,朝不保夕。这不禁让人生出怎样的眷恋呀!留住过去的辉煌、过去的色彩、过去的北国的秋天,缠绵于既往的久久不能释怀的眷恋有谁不曾有过呢?然而又有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留取这逝去的“美”呢?假使有,这该是一种浓墨重彩的“颓唐”了吧!在《故都的秋》结尾一节,作者喃喃自语道:“秋天,这北国的秋天,若留得住的话,我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,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。”
郁达夫三岁丧父,中年丧子;抗战前,因第三者插足与爱妻离异;抗战中,母亲被日寇炸死,兄长也死于日伪的屠刀下;抗战后,自己在苏门答腊身死敌手,成了异域之魂。重读《故都的秋》,每每念及此,再想到作者古城一游三年后北平的沦陷,从“悠悠的态度和颓唐的情调”里,读出了更多的沉重与无奈!
(易前良《悠悠的态度颓唐的情调》,见《名作欣赏》2002年5期)